扬州讲坛精粹丨王邦维：玄奘《大唐西域记》与丝绸之路上的故事和传说

2025年5月24日下午，王邦维教授登上“扬州讲坛”，主讲《玄奘〈大唐西域记〉与丝绸之路上的故事和传说》

王邦维，北京大学博雅讲席教授。曾任北京大学东方学系系主任、北京大学东方学研究院院长、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外国语言文学学科评议组成员（第五、第六届）等职。主要从事梵语及汉语佛教文献、佛教文学、佛教史以及中印文化关系史等方面的教学和研究。自1984年起先后在中国大陆、台湾及德国、法国、印度、日本、瑞典、爱沙尼亚、尼泊尔、荷兰、美国、丹麦出版或发表有多种学术著作和多篇学术论文。

以下为讲座内容整理：

（文字整理：彭兰 摄影：史宏伟）

各位朋友下午好！很高兴第二次站在这个地方。记得2018年3月15日，我在扬州讲坛做过一次关于鸠摩罗什的报告。今天想讲另一位高僧——玄奘，以及他的著作《大唐西域记》中与丝绸之路相关的4个故事。 

一、玄奘的西行求法与他的著作《大唐西域记》

我们对玄奘的认知多来自《西游记》，但历史上的他是“中国的脊梁”。鲁迅在《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中说:“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 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鲁迅先生说的中国历史上 “舍身求法的人” 中，最著名的无疑是玄奘。

玄奘是中国历史上很特别的一位人物。首先，他是一位出家人，与世俗人不一样。其次，是他到印度求法的壮举，极少有人，包括出家人，能够做到，他取到了 “真经”，而且成功回到了中国。第三，他翻译的佛经，不仅数量大，而且重要。第四，与我们今天要讲的丝绸之路直接相关的，是他撰写了一部如今称得上伟大著作的《大唐西域记》。

公元七世纪，像玄奘求法这样的壮举，世界上恐怕没有第二人。更没有人能够写下一部像《大唐西域记》这样伟大的书。比较之下，讲丝绸之路，同样经常被提到的一个人物是意大利的马可波罗和《马可波罗游记》。两部书不在一个时代，背景很不一样，各有各的价值，但真要作比较，马可波罗比玄奘差远了。

一位在中国很有名，开始是作梵文文献研究，后来作考古和历史研究的学者，英国籍匈牙利犹太人斯坦因（A. Stein）就说过，历史上他崇拜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一个就是玄奘。《大唐西域记》对于斯坦因在印度西北部、中亚、中国新疆及甘肃地区的探险和考古，尤其是有关中亚的一部分，更是如同手册一样的一部书。这只要看斯坦因的那几部大部头著作即可知道。 

玄奘，本名陈袆，唐代洛州缑氏县（今河南偃师市缑氏镇）人。一般的看法，玄奘出生于隋文帝开皇二十年（600）。十三岁出家。唐贞观元年（627）秋，离开长安，开始数万里的西行。他趁灾荒混在灾民中出城，经秦州、兰州至凉州，遭官府追捕，得到当地人协助西逃，穿越“莫贺延碛”戈壁，经伊吾、高昌（今吐鲁番）、阿耆尼（焉耆）、屈支（古代也叫龟兹，今天的库车），到跋禄迦（今天的阿克苏），然后翻越雪山，抵达碎叶城（今吉尔吉斯斯坦托克马克，李白的出生地），再经中亚诸国，最终抵达印度。 

玄奘的目的地是印度摩揭陀国的那烂陀寺，这座“亚洲最早的大学”不仅是寺庙，更是学术中心，最多时有万人之众，研习佛法与世俗学问。玄奘师从百岁高僧戒贤，研习《瑜伽师地论》，并在辩经中屡胜强敌，成为寺中翘楚。他还周游印度五部，在曲女城辩论大会上，以“无人能破”的辩才震惊诸国。  

图说:摩揭陀国烂陀寺

唐太宗贞观十九年（645）正月二十四日，玄奘回到长安。带回佛经六百五十七部，五百二十夹。翻译佛经，直至唐高宗麟德元年（664）二月去世。十九年间翻译出佛经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约一千三百多万字。

贞观十九年（645）正月二十四日，玄奘回到长安。二月初，玄奘赶到洛阳，接受唐太宗召见。“（唐太宗）因广问彼事。自雪岭已西，印度之境，玉烛和气，物产风俗，八王故迹，四佛遗踪，并博望之所不传，班、马无得而载。法师既亲游其地，观觌疆邑，耳闻目览，记忆无遗，随问酬对，皆有条理。帝大悦。”帝又谓法师曰：“佛国遐远，灵迹法教，前史不能委详，师既亲覩，宜修一传，以示未闻。” 

贞观二十年（646）七月，《大唐西域记》撰成，共十二卷。呈送唐太宗，同时附上一份表文。第二天，唐太宗亲笔写信回答玄奘，说 “新撰《西游记》者，当自批览。”对于唐太宗及唐王朝的重要意义：不仅仅是一般地了解有关西域的知识，更重要的是交通、军事和政治的情况。

全书十二卷，约十二万字。记载了古代一百二十多个国家的情况。

第一卷，《序论》：天下的地理大势和人文区划。第一句话：“出高昌故地，自近者始，曰阿耆尼国”。依次叙述各个国家，排列次序基本上根据玄奘行程的先后。中间十卷全部有关印度，第一卷和第十二卷有关中亚，包括今天中国的新疆地区。相当详细而准确地反映了当时的西域，即今天所谓的丝绸之路通过的广大地区的情况。第一个国家是阿耆尼，即今天新疆的焉耆，然后是屈支和跋禄迦。然后是今天吉尔吉斯、乌兹别克、哈萨克地区当时大大小小十多个国家。然后是阿富汗地区的十多个国家，到迦毕试国结束，总共记载三十四个国家或地区。

第二卷：“印度总述”。三个国家，属于北印度。
     第三卷：八个国家，属于北印度，其中包括迦湿弥罗，即今天的克什米尔。
     第四卷：十五个国家，部分属于北印度，部分属于中印度。
     第五卷：六个国家，都属于中印度。
     第六卷：四个国家，属于中印度。
     第七卷：五个国家，属于中印度。也包括尼波罗国，即尼泊尔。
     第八卷和第九卷：摩揭陀国。
     第十卷：十七个国家，分属东印度、中印度和南印度。
     第十一卷：二十三个国家，分属于南印度和西印度，还有僧伽罗国和波剌斯国，即今天的斯里兰卡和伊朗。
     第十二卷：二十二个国家，今天阿富汗和中国新疆的境内。

二、《大唐西域记》与丝绸之路上的故事和传说 

（一）东国公主与蚕种西传：一个丝绸之路上流传千年的故事

《大唐西域记》卷十二：“瞿萨旦那国，周四千余里。沙碛太半，壤土隘狭。宜谷稼，多众菓。出氍毺、细毡，工纺绩絁紬。又产白玉、黳玉。气序和畅，飘风飞埃。俗知礼义，人性温恭。好学典艺，博达技能。众庶富乐，编户安业。国尚乐音，人好歌舞。少服毛褐毡裘，多衣絁紬白㲲。仪形有礼，风则有纪。文字宪章，聿尊印度，微改体势，粗有沿革。语异诸国。崇尚佛法。伽蓝百有余所，僧徒五千余人，并多习学大乘法教。王甚骁武，敬重佛法，自云毘沙门天之祚胤也。”

“瞿萨旦那”，梵语 Gostana 的音译。“瞿萨旦那” 的意思，玄奘解释是 “地乳”。瞿萨旦那国即今天新疆的和田，古代又称于阗。瞿萨旦那国的王城确切地在今天的什么地方，做考古研究的学者之间有一些争议，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比定。一种说法是在今和田城西约 10 公里处的约特干遗址，另一种说法是在今和田城北边约 20 公里处的阿克斯比尔古城。僧伽蓝意思是佛寺，麻射僧伽蓝即麻射寺。“麻射” 一名，藏语文献中可以找到一个对应的词 Ma-za。

王城东南五六里，有麻射僧伽蓝，此国先王妃所立也。昔者此国未知桑蚕，闻东国有也，命使以求。时东国君秘而不赐，严勅关防，无令桑蚕种出也。瞿萨旦那王乃卑辞下礼，求婚东国。国君有怀远之志，遂允其请。

闻其言，密求其种，以桑蚕之子，置帽絮中。既至关防，主者遍索，唯王女帽不敢以验。遂入瞿萨旦那国，止麻射伽蓝故地。方备仪礼，奉迎入宫。以桑蚕种，留于此地。阳春告始，乃植其桑。蚕月既临，复事采养。初至也，尚以杂叶饲之。自时厥后，桑树连阴。 

王妃乃刻石为制，不令伤杀。蚕蛾飞尽，乃得治茧。敢有犯违，明神不佑。遂为先蚕建此伽蓝。数株枯桑，云是本种之树也。故今此国有蚕不杀。窃有取丝者，来年辄不宜蚕。

《新唐书・西域传》:（于阗国）初无桑蚕，丐邻国，不肯出，其王即求婚，许之。将迎，乃告曰：“国无帛，可持蚕自为衣。” 女闻，置蚕帽絮中，关守不敢验，自是始有蚕。女刻石约无杀蚕，蛾飞尽得治茧。

上个世纪初，匈牙利裔的英国探险家斯坦因来到和田，做广泛的考古调查。斯坦因深入到和田东边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在当地人称作丹丹乌里克（Dandan-Uiliq）的地方，发现一大片古代居民的遗址。斯坦因在这处遗址发掘出大量古代的物品，有佛像和神像，其中最有意思的是来自一处佛寺的遗址的木板画。 

古代的和田或者说瞿萨旦那国，自古以来都是古代丝绸之路上的重要的国家。东西方之间的商贸往来，无论对于哪一个方向而言，和田都是一个关键的地点。养蚕和织造丝绸的技术传到和田后，到了玄奘的时代，和田不仅 “桑树连阴”，而且当地人 “工纺绩絁紬”。“絁紬” 是古代的异体字，写成简体字就是 “丝绸”。和田出产优质的丝绸，到今天还是如此。 

图说:王邦维教授为扬州讲坛题词：做好事 说好话 存好心 录星云大师语并怀念大师 

（二）桃与梨的故事：丝绸之路上的物产交流

《大唐西域记》卷四记载，北印度“支那菩提树国”因贵霜帝国时期“中国王子”（或西域小国质子）居住而得名。传说王子引种桃、梨，梵语中“桃”称“至那菴罗”（中国之果），“梨”称“至那逻阇弗怛罗”（中国王子之梨）。

“至那罗阇弗呾逻”，梵语 cīnarājaputra。前一部分仍然是 cīna；后一部分 rāja ，音译 “罗阇”，意译 “王”；最后一部分 putra，音译 “弗呾逻”，意思 “儿子”，整个词意思，“中国王子”。玄奘翻译为 “汉王子”。

印度被冠以 “至那” 之名的物品，其实不仅有桃和梨，还有不少其他的例子。其中最早引起人注意的，是丝绸。梵语中因此还有一个词，cīnasicaya，指的是绸衣。 

再有一个例子是钢，梵语中钢有多名，其中一个是 cīnajā，不仅是钢，而且往往指好钢。cīnajā最基本的意思是 “中国产的”，它可以指多种物品，其中包括钢。古代印度为什么会把钢称作 cīnajā ？难道曾经输入过中国生产的钢，或者中国古代炼钢的技术曾经传到过印度吗？从这个名字看，有这样的可能，至少有第一种可能。 

除了桃和梨，梵语词汇中还有一个词 cīnakaṭikā，据说是一种葫芦瓜，直接的翻译是 “中国瓜”。瓜的名字与中国相关，很可能最早也是从中国传入到印度，所以会有这样的名字。再有樟脑和樟树，梵语中称作 cīnakarpūra，可能也与中国有关。这些名字，就像汉语中的胡萝卜、番茄、番石榴等一样，从名字上就可以知道最早不是中国本土所有的物产。

在印度的现代语言印地语和孟加拉语中，也有与中国相关的词汇。最突出的例子，是 Cīnī。就词源而言，Cīnī就等同于梵语的 Cīna，两个词，词尾稍有不同，意思一样，都是指中国。但印地语和孟加拉语的 Cīnī，还有一个常用的意思，指白糖。

种植甘蔗，用甘蔗熬制砂糖，这项技术，是印度古代的发明。世界上其他国家制糖的技术，如果追本溯源，其实都是从印度而来。这一点，从世界上各种语言中糖的名称就可以知道。

中国熬糖的技术，最早来自印度，这一点不需要怀疑。但是，在最早出现熬糖技术的印度，怎么反而会把糖称作 Cīnī，把糖与中国联系在一起呢？这又是一个既有趣、但并不容易回答的问题。

北京大学已故的季羡林先生，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得出一个结论：“印度的白砂糖，至少是在某一个地区和某一个时代，是从中国输入的，产品和炼制术可能都包括在内。” 因此，在中世纪以后的印度，人们就用 Cīnī这个词来称呼白砂糖。 

（三）观音南海居何处：布呾洛迦山的故事

《大唐西域记》卷十讲到南印度的 “秣罗矩吒国”，其中说到，在 “秣罗矩吒国” 的南边，面临大海，有一座山，称作 “秣剌耶山”，出产白檀香，还有龙脑香。山的东边，又有一座 “布呾洛迦山”，据说观音菩萨就常常住在这座山上。

秣剌耶山东，有布呾洛迦山，山径危险，岩谷敧倾。山顶有池，其水澄镜，流出大河，周流绕山二十匝，入南海。池侧有石天宫，观自在菩萨往来游舍。其有愿见菩萨者，不顾身命，历水登山，忘其艰险，能达之者，盖亦寡矣。而山下居人祈心请见，或作自在天形，或为涂灰外道。慰喻其人，果遂其愿。

“秣罗矩吒” 是梵语 Malakūṭa 的音译。从玄奘上下文讲到的方位推断，“秣罗矩吒国” 的位置，应该在今天印度泰米尔纳都邦的境内，地域大致延伸到印度半岛最南端的科摩林角（Cape Comorin）。一种看法认为，“秣罗矩吒国” 即印度古代的潘底亚国（梵语 Pāṇḍya）。“秣剌耶” 是梵语 Malaya 的音译。“秣剌耶山” 因此应该就是今天西高止山（Western Ghats）南端，直抵科摩林角的那一段山脉。“布呾洛迦” 则是梵语 Potalaka 的音译。“布呾洛迦” 佛经里有时也译为补怛洛迦、补怛罗迦、布怛落伽或者普陀洛迦。

“南海观音”，其中的 “南海”，最初所指，并不仅仅是指今天南中国海的南海，也包括印度的南海。都是南海，但位置不一样。观音菩萨住在布呾洛迦山，是佛教早有的传说。印度佛教有名的经典《大方广佛华严经》，简称《华严经》。《华严经》唐代译本八十卷，翻译者是武后时代从于阗国来的僧人实叉难陀。经文中讲，在印度的福城，有一位善财童子，为了学习佛教，参访各处的菩萨，其中一处就在南方：“南方有山，名补怛洛迦。彼有菩萨，名观自在。”

玄奘还讲了布呾洛迦山东北方面的情形：从此山东北，海畔有城，是往南海僧伽罗国路。闻诸土俗曰：从此入海，东南可三千余里，至僧伽罗国。 

中国人对于观音菩萨的崇拜，宋代以后深入到社会的各个阶层。从印度来到中国的所有佛菩萨中，观音温柔而善良，无限慈悲，常常救人于水火，无怪乎会成为中国佛教信徒最喜爱、最有亲近感的一位菩萨。中国民间讲的 “家家观世音，户户阿弥陀”，正是对此的一种形容。

从唐代开始，印度佛教的最主要的几位菩萨，都先后 “移民” 到了中国，在中国找到了自己的安身之处。首先是文殊菩萨，山西的五台山成为文殊的道场，佛教至今很盛。其次是普贤菩萨，峨眉山成了普贤的道场。再就是观音菩萨，从唐末开始，浙江东海舟山群岛中的一处小岛，有了 “不肯去观音” 的传说，于是这座小岛被认为是观音应化的道场，这就是今天的普陀山。同时还有安徽的九华山，成了地藏王菩萨的道场。“普陀山” 即 “布呾洛迦山”。

不仅在汉族地区，在西藏，观音菩萨同样有着非常崇高的地位。拉萨的布达拉宫，其中的 “布达拉”（Potala）一名，也是来自 “布呾洛迦”。因为印度的布呾洛迦山，有了中国浙江东海的普陀山，也有了西藏拉萨的布达拉宫。

（四）汉女子与太阳神：神话中的历史

《大唐西域记》卷十二讲述盘陀国（今新疆塔什库尔干）的起源：波斯王迎娶汉地公主，途中因战乱将公主置于孤峰，每日有太阳神乘马而至，公主受孕后就地建国。其子“容貌妍丽”，被称为“汉日天种”，意为汉人与太阳神之后裔。

故事固然是神话故事，但故事说明了三点：

第一，历史上不同族群居住的地区 —— 尤其是这里讲到的古代的丝绸之路上 —— 随处可见的异族通婚的现象。族群之间的通婚和融合，从古到今，从来没有中断过。每一个族群，历史和文化不同，有自己的特点，但没有一个族群，是 “纯粹” 的，单一的来源。文化上如此，血源上也是如此。族群与族群之间，历史上的 “汉族” 与远近相邻的各个族群之间，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汉日天种” 故事映射出的，其实就是这样一个历史的事实。

第二，在古代 —— 今天其实也一样 —— 服饰常常是族群区别的象征之一，但服饰的变化同样也反映族群融合的程度。“首饰方冠，身衣胡服” 看来就是这样的一种情形。

第三，古代国家的起源，大多与神话故事联系在一起。这在古代不奇怪。“汉日天种” 的传说，使朅盘陀国的王族具有了神圣性。类似的故事在西域包括印度随处可见，《大唐西域记》里有不少的事例。

第四，印度文化对这一地区的影响。太阳神从天而降，与女子相会，有了后代，后代成为国王，这是典型的印度故事风格。但故事中最基本的情节，却与 “汉” 联系在一起。中国的新疆地区，历史上一方面受到 “汉地” 的影响，一方面也受到印度以及波斯的影响。“汉日天种” 的故事把这三个方面的因素结合在了一起。

在玄奘经过朅盘陀之后不久，唐王朝的军事势力到达这一带，同时还越过葱岭，到达更远的中亚地区。开元年间（713-741），唐中央政府在朅盘陀设立葱岭守捉，归属于安西都护府节制。“汉” 及 “汉天子” 在这一带的影响，一度更达到了顶点。 

时光流逝，从玄奘的时代到今天，已经一千多年，可是 “汉日天种” 的传说至今还流传在古代的朅盘陀国，也就是今天新疆的塔什库尔干地区。在今天的塔什库尔干县城南大约 70 公里处，卡拉其峡谷一座海拔 4000 多米的高山上，有一处古代的城堡遗址。城堡依山而建，形势极为险峻，塔吉克语称作 “克孜库尔干”，意思是 “少女城” 或 “姑娘城”，更多的人则把它称作 “公主堡”。

当地人认为，这就是 “汉日天种” 传说中从 “汉土” 迎娶来的新娘曾经居住的地方。也许这只是对古老的神话故事的一种附会，但如果登临城堡，远望是皑皑雪山，陡壁下是克孜库尔干河与喀拉秋库尔达里亚河汇合之处，河水奔流，古老的丝绸之路穿越其间。所有这些，不能不让人生出更多的遐想，同时再次感受到这个已经流传了一千多年的故事的魅力，以及其背后所隐含的历史。

谢谢！

图说：王邦维教授与义工合影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