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修平教授在西北大学做题为“文明交流互鉴与佛教中国化”的学术讲座

2025年6月15日，教育部“长江学者”、南京大学东方哲学与宗教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洪修平教授应邀于西北大学玄奘研究院作题为“文明交流互鉴与佛教中国化”的学术讲座。

西北大学玄奘研究院院长李利安教授主持了此次讲座。出席此次讲座的还有西北大学丝绸之路研究院李海波教授、西北大学哲学学院王雪梅教授、曹振明副教授、苏州科技大学张淼教授、西北大学区域国别学院谢志斌副教授、忻州师范学院姚腾副教授、吉首大学人文学院郭储老师等十余名专家学者。西北大学历史学院、哲学学院、文学院、丝绸之路研究院的三十余名博硕士生及部分本科生参加了此次讲座。

在讲座的开始，李利安教授对此次讲座主题进行了诠释，特别说明了这一主题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并对到场嘉宾和各位师生进行了简要介绍。

洪修平教授的讲座从文明交流互鉴与佛教中国化的角度出发，主要有以下六个方面的内容：

一是佛教中国化研究的新领域。洪修平教授认为，研究佛教中国化关注佛教的哲学和义理之外，还可以扩展一些新的议题，如佛教的制度、佛教的实践、佛教的民俗、佛教的信仰等，社会生活层面的内容与义理、哲学等层面都是佛教中国化的重要表现。以菩提达摩为例，禅宗对其超越历史文献的构建反映出了佛教在中国传播的社会事实。洪教授还结合佛教中元节的例子，从中探讨节日在宗教关系和文化关系中的角色地位。

二是要坚持文化的交流与互鉴。推动中国文化走出去，中国佛教在其中理应发挥十分重要的积极作用。中国佛教中关于终极性的概念可以为全球文明提供普遍的借鉴意义，参与到现代的文明交流与互鉴之中去。历史上佛教的中国化就是中印文明交流互鉴的结果，在当代推动佛教中国化仍然需要借助其他文明的优秀成果。推进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无论是历史上所说的三教关系还是今天的“五教关系”，各族文化之间都应该交流互鉴。与此同时，中国佛教需要坚持中国佛教的主体地位与文明交流互鉴的统一。“佛教”与“人间”，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三是魏晋玄学与佛教的交流互鉴。魏晋玄学发展到困境之时，借助佛教产生了新的成果，后世佛教也因为玄学的刺激更加繁盛。从思想史上看，印度佛教从部派佛教发展到大乘空宗，又从大乘空宗发展为大乘有宗，与魏晋玄学“贵无”与“崇有”之间的转换有着相似之处。以具体的人物来看，郭象对王弼“贵无”以及裴頠“崇有”的总结与批判，似乎是受了佛教的影响，经过对“无”的否定之否定的有无相融，得出了与竺道生佛性观念“非有非无”相似的结论，这值得后续史料证据的发掘与深入研究。从“心”的概念上看，支道林引入佛教中“心”的观念来解“逍遥”，道俗叹服，被奉为“支理”。从中国佛教上看，魏晋玄学与佛教相互影响，推动了隋唐时期佛教的繁荣。

四是佛教的中国化与中国文化的佛教化。以儒家为例，部分儒士大量吸收了中国佛教天台、华严、禅宗等的内容，后世儒家却以此相互攻讦，认为对方的思想中杂糅了佛教的内容。而事实上，中国化佛教本身就含有了老庄与儒家的思想内容。由于中国化佛教与中国文化的相互交融，这种批判往往是不能够成立的。

五是中国化佛教对艺术、实践、民俗等的影响，与“三教合一”互为表里。洪教授指出，“三教合一”概念当下被大范围的广泛使用，关注一下这个概念本身的历史是有意义的。明代王阳明“立三教合一之说”，林兆恩在三教融合的时代思潮及阳明心学的影响下创三一教，把 “三教合一” 的思想与实践两个层面融为一体，“三教合一” 作为一个相对固定的用语从此得以流行。经过考证与梳理，洪教授得出结论，至少到明代万历年间，“三教合一”这一固定用法已经被广泛使用。基于此，洪教授认为“教虽分三，道乃归一”之“道”当为中华大道，亦即“人学”。

六是在文明的交流互鉴中，中国化佛教如何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保有中华文化的主体性。这就需要在当下的中国社会，处理好五大宗教之间、佛教各宗派之间的关系。由此洪教授提出古代“夷夏之辩”的现实启示意义，在交流互鉴中保证自身不被同化。

孙亦平教授结合自身的道教研究，就洪修平教授的讲座发表了几点看法。第一，洪教授的讲座向在座的各位师生揭示出了佛教研究的许多新领域、新视野。第二，关于文明交流中各宗教间以及佛教各宗之间的关系，需要关注地域的因素，如汉地与藏地的区别、隋唐时期的长安佛教、晚明江南佛教与三教合一等。

随后，杨维中教授也就讲座主题提出了一些想法。一是关于三教合一，杨维中教授认为，一些排佛儒士虽然在文本记载中有着强烈的维护道统的自觉意识，却难免受到社会或者家庭的影响，出于非宗教信仰目的有着宗教的尝试或倾向。二是魏晋玄学与佛教的关系，杨维中教授认为，正如洪教授所说，魏晋时期应当首先是佛教影响玄学。虽然文献中没有明确记载，却在历史的先后与逻辑的推演中能够成立。三是通过以上两点的说明，提出了一个关于方法论的观点：历史学往往过于专注文献例证，却忽视了逻辑推演的重要性。四是就魏晋玄学领域的前人研究与现代学术解构发表了一些看法，认为解构后的“一地鸡毛”脱离了现实的教学实践。

在随后的环节，李海波教授、王雪梅教授、曹振明教授、谢志斌副教授等各位老师对洪修平教授的讲座进行了回应与感谢。与会同学关于中国古代儒释道三教与海德格尔境界论的异同向洪教授提问，洪教授对此做了细致的解答。

最后，李利安教授对此次讲座进行了总结。第一，全球化时代佛教必然要面临的新的文明交流互鉴，以及由此所引发的新的转化。历史上的文明交流互鉴促成中国特色的佛教文化，当下佛教与全球各文明进行交流互鉴，吸收人类所有文明的优质文化营养，进而从传统三教关系的框架中走出来，走向现代、走向生活、走向全球。第二，佛教进入中国，作为异质文化，对本土固有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刺激，使得本土文化得到丰富、推进、完善、提升，改变了中国人的思维方式，重塑了中华民族的精神。第三是对三教关系的重新解读，洪教授以“道统”来解释三教关系之下中华文化的稳定性，是一个全新的视角。“道统”是一种自我文化本位的思想，是一种处理外来文化的策略，以自我为本位实现对不同文化的筛选与吸收，使整个中国5000年文明发展实现一个动态稳定的平衡系统。虽然佛教进入中国，在某种程度上颠覆了中原的本位与崇高，却最终实现了与中土文化道统的融合与合一。

至此，此次讲座圆满结束。